得，他們倆就殿下跟貧妾好好聊，穆晴明對荀楚扯了一個嘲諷的笑大步離場。

荀楚下意識拉住了她的衣袖。

穆晴明偏頭斜眼看他：“楚王殿下還是先解決自己的家事吧。”

宋致玉十分會察言觀色，立刻抓住穆晴明的衣角：“娘娘，都是貧妾的錯，請娘娘大人大量原諒貧妾！”

原不原諒跟她有什麽關系啊？

看著一人拉她袖子，一人拉她衣擺，穆晴明嗤笑：“你倆可真有默契啊，都拉著我是吧？”

聞言荀楚立刻放手，穆晴明看著還扒著自己衣服痛哭流涕的宋致玉，想到她當時把荀楚交到銀無涯手上的情景，用力將自己裙擺從她手裏抽出來：

“宋致玉，你到楚王府為的就是這個嗎？”

宋致玉淚不斷：“貧妾一開始確實另有所圖，可後來也是真心喜歡殿下，貧妾對殿下……是真心的。”

“真心？但你最終還是選擇把他往火坑裏推，不是嗎！”

宋致玉張口又無言以對，最後又轉向荀楚哭求：“是銀無涯跟貧妾說不會傷及殿下性命，殿下應該看得出來，貧妾這半年來到底對殿下如何，都是銀無涯……”

“並非銀無涯。”荀楚打斷她的話，“是本王促使銀無涯將你送入王府，本王也從未半夜去過雲蘿軒，不曾替你擦藥或其他，你之所以有這樣的錯覺，是因為本王利用當時相思樹的咒怨，讓你被相思夢魘困住罷了。”

這下連穆晴明也微微吃驚。

宋致玉滿臉殘淚呆了半晌：“殿下說什麽？”

“你所見到的每個場景，所傳遞給銀無涯的每個消息，都是本王給你的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宋致玉頹然坐在地上，“所以殿下一直都知道？”

荀楚沒繼續回答，實在不想在穆晴明面前展露如此卑鄙的一面，但好像以後也避免不了這些場面，所以又道：

“本王比你想的要卑劣殘忍更多。”

宋致玉搖頭。

荀楚的意思，那些她他對她惜香憐玉默默關心的畫面，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？

不可能，分明那麽清晰，歷歷在目！

“就算殿下沒有動情，但致玉還是……還是對殿下動了心的。”

“你已無存在價值，若是逃了便罷，但你做了最不該做的抉擇。”

“殿下是要殺我？”

“大夏國法如此。”

“國法……殿下就不念往日情分嗎？殿下不令誰又能斬你的玉夫人？”

誰的玉夫人？這句話立刻讓荀楚蹙眉。

穆晴明雖然覺得宋致玉罪不至死，而且荀楚也說了這一切都是他策劃，所以他也在利用著宋致玉。

即便如此，但口口聲聲說喜歡荀楚的宋致玉，最終還是將按照自己的初衷將荀楚推入了葬天林。

所以荀楚利用了她，她也沒有什麽可委屈的。

既然說不上他們的對錯，穆晴明也不想在這裏左右荀楚的想法，若是宋致玉當真求情成功，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，穆晴明舉步離場。

走了幾步又覺得，如果她這樣走掉，荀楚會不會覺得她生氣了而對宋致玉毫不留情？

她為什麽要擔心荀楚對宋致玉不念情分？他們哪有情分了？！這宋致玉本來就很討厭。

心裏不爽，但穆晴還是平靜說了一句：“既然我沒參與你們的過程，就別讓我影響你們的結果。”

這樣她應該說得很清楚了吧？

荀楚應該不會為了給她一個交代，而對宋致玉做得太絕。

但荀楚會不會覺得她在讓步？

這麽一想，已經回到吉祥客棧的穆晴明恨不得立刻回頭指著荀楚的鼻子說，你敢把宋致玉再帶回俯你就完了荀楚！

顯然，宋致玉大概也有穆晴明在場荀楚不好說話的想法，所以等穆晴明走後，她便對著荀楚又懇求道：

“一日夫妻百日恩，殿下再給貧妾一次機會，貧妾一定會照顧好殿下，還有娘娘，不管殿下待貧妾多好，貧妾也不會再惹娘娘生氣。”

再次聽到一日夫妻百日恩這詞，荀楚目光再一冷。

“你覺得王妃不在，本王就會給你其他結局嗎？”荀楚靜謐的目光如同兩口深淵，“可惜，本王現在已不能容忍你背著與本王夫妻一場的名義潛逃。”

他總覺得那樣是虧欠了穆晴明，他時常回想起穆晴明坐在馬上，瞧他戴紅花的樣子，她分明那麽失望卻對他拱手道賀，那麽笑哭卻對他笑的樣子。

他知道那是他的錯，但他還是想盡可能的補救，哪怕有些殘忍。

他也想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給穆晴明，哪怕他的一點一滴都不想不屬於她。

荀楚慢慢低頭看向宋致玉。

跪在他腳邊的宋致玉心裏驟然一慌。

她第一次覺得荀楚這張普通的銀色面具，看起來冷絕可怖，以前他的眼神最多也就是寂靜如同死水，但這會兒充斥著能吞噬人心的黑暗。

“殿下……殿下究竟是何意？是王妃娘娘容不得貧妾了嗎？”

“若是她在或許你還有一線生機，而今除了死你無法歸還世人眼中的名分。王錚。”

王錚出現。

荀楚道：“按律將此人送往州府，即時正法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殿下……殿下！”

王錚將哭喊的宋致玉遣送往州牧李延年那處。

衛榮跟著荀楚走回吉祥大街，多嘴問了一句：“小主已經去了吉祥客棧，主子還要去吉祥客棧嗎？”

本來是打算去的。

至少要把穆晴明帶回家才行。

但被衛榮這麽一問，荀楚突然又有了其他想法，他折身離開吉祥大街。

衛榮連忙跟上來：“主子不去接小主了嗎？”

他也就隨口問問，別拉不下面子啊，媳婦還是比面子重要的。

荀楚自然知道他媳婦有多重要，他目不斜視與衛榮道：“去與你家小主說，本王要按律令斬了宋玉致，並以謀害皇族，修行邪道等重罪上奏，株連宋家九族。”

衛榮起初不十分明白，但還是按著主子的話如實傳達給了穆晴明。

穆晴明一聽連忙問：“信送出去了嗎？”

衛榮一下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，穆晴明大概會阻攔主子，這樣不就自動回府了麽？衛榮很誠懇地回答：“殿下已經回府處理此事。”

“那宋致玉呢？”

“王錚已經送至州府，估計此時已經行刑！”

穆晴明連忙趕往州府那，不過已經來不及了，王錚已經從州府那出來，並告知，玉夫人結私營黨暗通赤焱邪教一同謀害皇族，已經按律就地正法。

玉夫人就這樣……沒了？

在大夏國謀害皇族確實是大罪，但以這樣速度斬殺了宋致玉，還是讓穆晴明有點難以消化。

這個時代，很多法律與懲罰穆晴明這個新時代警察都難以接受。

比如淩遲，這個酷刑據說要給罪犯千刀萬剮，具體來說是三千三百五十七刀，而且必須要在最後一刀才讓罪犯死去。

雖然很殘酷，但這是時代的產物。

雖然這裏也流傳著“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”的說辭，然而這裏的天子乃是統治者，國家法律與暴力機關基本是為了維護天子的統治。

所以這個社會有很明顯的三六九等之分，皇族，皇親國戚，達官貴人，富商地主與布衣百姓之間富貴貧賤之分顯著，存在著很多不平等的待遇。

所謂“有錢無罪沒錢有罪”的例子在這裏比比皆是。

但這些，在穆晴明所在的時代雖然不多，但也見過一些，所以穆晴明最不能接受的一條處罰應該是株連九族。

雖然九族大概只是一種虛稱，在古代的文化中＂九＂是最高之數。

故株連九族大概懲治的範圍是“父族、母族、兄弟、妻族”，但正因為九族沒有明確的劃分是哪個族，所以一旦大獄煉成，只要是與犯罪人沾親帶故都將受到無辜株連。

這才是穆晴明認為的，古代最殘酷的酷刑，沒有之一。

以前學會認字之後，她還就此事跟荀楚討論過，也算不上討論，因為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在憤憤不平，荀楚則只是在旁聽著，在她越說越不能忍受的時候，他才說了一句：

株連九族雖違背人性，但因能斬草除根清除覆仇力量，而成為統治者津津樂道的恤刑，但這種暴虐之能長盛不衰，說明它適用於這個時代，或許等以後多了很多有晴明這樣覺悟的人，株連這個酷刑也會隨之消失。

但荀楚現在打算對宋致玉一家用這樣的酷刑嗎？

穆晴明趕著去阻止他，人已經隨著衛榮與王錚來到了楚王府的門口，看到那扇朱門上寫著“楚王府”三個字時，她腳步才慢慢停了下來。

忽然察覺到什麽她回頭看向衛榮。

衛榮臉上的笑意在她看過來還沒來得及收回去，被她看得心虛才又笑著道：

“娘娘，進府吧。”

這果然是荀楚引誘她回家的計策吧？

差點又讓他的小伎倆得逞，她差點又自己跑回楚王府了。

荀楚那家夥居然使招兒騙她回去，那她還偏不回去了呢。

混蛋啊，穆晴明抹了抹額頭的碎發吐了一口氣：

“差點忘了，楚王殿下剛痛失玉夫人必然心情沈重，我也不好就此前去打擾，你們替我傳個話，就說，玉夫人雖有歹心但終歸也為殿下效勞過，如今香消玉損就不必再徒添冤魂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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